2007年8月28日 星期二

少年伏藏師──邱陽創巴仁波切的西藏歲月 〔二〕

(請同時參閱前一篇文章:少年伏藏師──邱陽創巴仁波切的西藏歲月 〔一〕


大多人只知道創巴仁波切七十年代中期,開始在西方宏傳切合當世所需的香巴拉伏藏法教,卻鮮少有人知道他其實在極為年幼之時,便已經寫下許多伏藏法。直到米龐仁波切的表弟,噶瑪桑傑(Karma Senge)仁波切,2003年首度造訪西方世界,才把他在藏地四處蒐集的、創巴仁波切年輕時寫下的伏藏法,和眾多神奇的事蹟,逐一告訴了歐美的香巴拉弟子。

根據香巴拉最近過世的另一位格薩王研究的著名學者,Dr. Robin Kornman(1947-2007)的描述,邱陽創巴仁波切早自六歲左右的年紀,就已傳寫出伏藏教授,但是蘇芒寺院一直不願意宣揚這一事實,因為寺方不願意創巴仁波切成為一個伏藏師——傳統來說,伏藏師多是要結婚成家的,但寺院希望創巴仁波切保持著僧人的身分,來領導蘇芒總寺。然而這樣殊異的稟賦是不可能被埋沒的;逐漸的,創巴仁波切發掘伏藏的能力,終於廣為人知。

創巴仁波切早年所發掘的伏藏共有三種:心意伏藏(mind treasure),巖伏藏(earth treasure)和淨觀靈視(pure vision)。此外,他還發掘了一部特殊的「伏藏索引」(terma address book),詳載他的各個伏藏法——如何被發現、發現時的情況、如何傳揚等等;其中並記錄了創巴仁波切的前世,包括身為蓮花生大士弟子之一的涅克·瓊南庫瑪惹(Nyak Jnanakumara)等。「伏藏索引」更載有歷代創巴祖古的轉世出生,可說是極為神奇稀有、跨越時空的預言書。

三位朝聖者曾經歷歷敘述了一次親見創巴仁波切發掘伏藏法的過程:創巴仁波切自岩石側端探手而入,取出伏藏,伏藏物本身看來像一塊堅硬的石頭,混合著珍貴的寶石;看來無堅可摧,紅色底帶著白石紋。此物本身稱為「伏藏匣」,是由蓮師與耶喜措嘉的珍貴菩提心質所造成。當仁波切取出伏藏的時候,大地雷鳴,雨水紛落(此時並非藏地之雨季),天空降下芳香的氣味。見聞者皆生出無比的信心而哭泣不已。

創巴仁波切閉關修行了七天,伏藏匣終於顯露自開,裡面是一捲黃色的空行母象徵文字,一般人是無法解讀的。創巴仁波切和另一位高階的喇嘛共同為其釋義後,轉寫為西藏文字。

另外還有許許多多難以置信的伏藏故事。因為都是可以追本溯源的真人真事,更使人對密教(金剛乘)傳承的無比加持之力產生淨信。這裡,特別值得引用一段摘自近日由橡實文化出版的《大成就者之歌:祖古烏金仁波切回憶錄 - 法源篇和傳承篇》(由楊書婷、郭淑清所精心翻譯,筆者有幸參與全程的編輯工作;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精彩、嚴謹好書,主要詳述巴戎噶舉與新伏藏的法脈傳承,及多位大師之傳奇行儀。祖古烏金仁波切本人是近代的密教大成就者,也是薩姜米龐仁波切親近過的上師之一):


(前世宗薩欽哲開示祖古烏金:)「它們(指伏藏法)真是不可思議地珍貴。大圓滿教法可以同時在寧瑪派上師傳給弟子的口授傳承中,以及發掘出的伏藏法中看到。伏藏法當中,最傑出的集要是《心要四支》,它包含了來自蓮花生大士與無垢友尊者的教授。在屬於它們的那個特定年代中,這些教授利益了廣大眾生,而許多修行人因依此修持,而晉升至持明者的層次。」
「蓮花生大士懷著極大的慈悲與智慧,確保了每個世代都能有針對那個時代的特定法教。此外,蓮師也確保了這些法教的傳承很短,不受到毀壞的三昧耶所污染,而空行母加持的氣息仍舊溫熱。這是為何我們現在有許多來自各個不同世紀的儀軌都是根植於三根本之上。」
「有些人對於如此多種教法並存的用意感到納悶——不過這有很多好理由。一個理由是伏藏法發掘時立即的效果:它就像是新鮮的穀物,而不是去年的食物。每個年代都有即將臻至圓熟境界、難能可貴的弟子,而他們必須要領受適切的灌頂。其他眾生則必須藉由種下未來解脫的種子,才能間接受益。而佛陀的法教必須得到護持,才能確保眾生的安樂。這是蓮師關切的事情,而他確保了未來許多世代都能得到這樣的利益。他的確是位了不起的仁者。」

撰文:蔡雅琴。上方照片:青年創巴仁波切(右)和他上師之一的堪布剛夏 Khenpo Gangshar。

2007年8月23日 星期四

禪與金剛乘

禪與金剛乘(密乘)的同異,自古以來,有不少的學者專家作出考證比對。這裡,筆者只是轉譯鈴木俊隆禪師和邱陽創巴仁波切的智慧,略作一點拋磚引玉的簡介,供讀者個人研究。重點在超越二元性的直接體驗,而這來自於實際的修證。


在鈴木俊隆禪師的中文新書《事情並非總是如此:禪的真義》(橡樹林出版)中,鈴木禪師談到了「對實相的直接經驗」,他說:

當一個技超的武術專家使用他的刀劍時,他應該可以從他朋友的鼻子頂端斬下一隻蒼蠅,而不至於傷害他朋友的鼻尖一分一毫。如果有一種「會割到鼻子!」的恐懼感,那不是真正的修行。當你在做某事的時候,應以一種強烈的堅定決心去做它!咻!(劍劃裂空氣的聲音)沒有這是不是技術高超、是不是危險與否的知覺,你就這麼做它。當你以這樣的堅決心來從事某事,那是真的修行。那亦是真的開悟。

這種堅定的決心,理解你的生命遠超過「成功」或「不成功」;遠超過任何恐懼的感覺,你只是放手去做。這是真的修行,並且是求道之心,它超越好與壞、對與錯之二元對立的觀念。你只管去做它。


另外一章,當禪師談及「隨處即開悟」時,他更說:

在我們的修行裡,最要緊的,是去了解我們都具有佛性。智性上,我們也許明白這一點,但卻相當難以接受它。我們每天的生活,是存在於好與壞之二元對立的世界,而佛性,則是在無有好壞區分的絕對境界中被發現的。



最近還有一本邱陽創巴仁波切在1974年時,所講的關於禪與金剛乘的論文剛被集結成冊:The Teacup and the Skullcup,茶杯與顱器。書中創巴仁波切引用譬喻和幽默的故事,闡述這兩個偉大傳統的相同和相似之點。創巴仁波切說到:

在金剛乘的傳統裡,生活的經驗被認為是無盡的海洋,無限的天空——或者,它被視作「一點」(one dot),一個情況。因此,「無二」(not-two)的概念,或 advaita(梵文,指不二論)原則,是金剛乘裡的重要原則。它是「無二」;但「無二」並不是說「成為一」(be one)。如果你沒有「二」,你也不會有「一」。


書中的另一個地方,創巴仁波切又說:

金剛乘的傳統,是頓悟的傳統。但是為了成就對開悟的頓然一瞥,一個人必須以漸進的方式來發展,因此方能瞥見覺悟。所以,我們可以說,不論是禪,或是金剛乘——不管我們所論者為何——其實沒有那種真正的頓悟之力,真實地像「傻瓜照相機」一般的、自動的力量;即刻開悟本是不可能的事。

... 禪與金剛乘的相異之處是,金剛乘是瘋癲(crazy)的,而禪是狂野(wild)的。我想這是相當安全的說法。禪的狂野是相當驚人的,像是那禪師燃燒木佛以取暖的故事(譯按:指丹霞燃佛)。... 禪的狂野是基於般若智慧(prajna),最勝智,的原則;而金剛乘的「瘋智」(crazy wisdom)則是基於大手印(mahamudra)的原則。


更多的內容,就留待日後逐次介紹、或讓讀者慢慢去發掘了。


(譯者註:Crazy Wisdom 瘋智,狂智,在創巴仁波切的著作《Crazy Wisdom》,《The Myth of Freedom》,《Journey Without Goal》和《The Lion’s Roar》(Shambhala Publications)及其他多本著作中,對「瘋智」,(又譯顛慧,瘋行者)有極佳描述: Crazy wisdom, 藏文是 yeshe chölwa, wisdom run wild。瘋智的本質,你完全沒有策略、觀念,你只是全然開放;完全直接地與清明,或覺醒的心,相連結。瘋智亦是蓮花生大士的展示化現之一。
大手印(梵文 Mahamudra,藏文 Chagya Chenpo),直接引介心的本性、本質(即佛性),並使該見地穩定明晰之道。)

2007年8月20日 星期一

死亡是我們最好的老師

平常,我們總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為一點小事,不惜和身邊的人大吵一番,非要爭個輸贏不可;為了所謂的面子,以及維護我們高高在上的自我,我們可以責備、歸罪他人,或是去誣賴別人,以保全自己。我們有虛榮心、懶惰性、暴躁的品格;有時更看不得別人好,一切總要我最好,才行。我們得到一點成就,便志得意滿;我們更用海水來填滿有漏洞的慾望之瓶,怎樣卻也填不完。一天天地,我們掙扎著求活。所奮鬥的,多是些無關痛癢的芝麻蒜皮——真實的人生,我們潛在之光耀的可能性,顯得非常、非常遙遠。

報章雜誌上雖然報導著種種不幸的訊息,但我們一直要等到身邊的人,或甚至自己,突然面對死亡、或與死亡擦肩而過時,那一刻,暴風顯得冷冽清明,而我們終於明白到生命的真義。生命是如此寶貴啊!現代的先進醫學,常常藉由內視鏡,來檢查我們的身體狀況。你能夠親眼看到自己體內蠕動的腸壁,脈動的心律,或甚至新孕育的生命... 生命真是神奇!而我們自身,每一刻的呼吸,皆是無盡神奇的組合和舞動。

既然每一刻的生命都是唯一的、獨特的,如果不用來好好地待人、處世、自尊自重、愛己愛人,是不是太可惜了?大修行人能夠超越生死,乘願再來;而我們凡夫俗子,總是被業力的颶風吹得東倒西歪,絲毫沒有自主的餘地;我們的思想固著在這個小我(或社群的大我)裡,恨意連綿,傷害不斷。說來真是可憐:我們對那總會來臨的死亡視而不見,或者去包裝它,裝飾它,儘可能地逃避它;我們不去了解它,又怎能知道生死的界限僅如一線之遙?而世界也並非只是由物質組成、更有那精神、心靈、意識的一面。


米龐仁波切曾經目睹許許多多人的臨終場面,他在《統御你的世界》(橡樹林出版)一書中,提到:

「我曾經伴隨許多臨終的人渡過最後一刻。這通常是一個非常強而有力的時段。他們臨終的話語,或反映出他們的困惑,恐懼,憤怒,否定排拒,或是坦然接受。在這種狀態底下,一個人最有力的陳述是:他或她的生命沒有遺憾。相對而言,我們可以感覺到生命盡頭最痛苦的悔恨;那是一種難以忘懷的、驚恐的空間,了解到生命裡一年又一年、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當中,每一天我們都可以改變自己的態度。我們覺悟自己曾有千千萬萬日的良機,用明辨洞察和認識欣賞的心態來生活,而我們偏偏就錯過了那些機會。」


好好活著,真的,它是那麼的寶貴、又是那麼的脆弱——我們一己的、無可取代的生命。

2007年8月16日 星期四

鈴木俊隆禪師與創巴仁波切

親愛的朋友們:

我希望能和您共享這一點點喜悅:鈴木俊隆的《事情並非總是如此:禪的真義》(Not Always So)本月終於在台北由橡樹林文化出版發行。這本書是繼鈴木俊隆禪師(Shunryu Suzuki)第一本結輯成的書《禪者的初心》(Zen Mind, Beginner’s Mind)後的另一本講輯。內容取自鈴木禪師晚年最後三年間的三十五篇開示講稿,由禪師的弟子及暢銷書作者愛德華·艾思比·布朗(Edward Espe Brown)精心編輯而成。筆者在翻譯期間,屢屢被禪師湛深靈明的智慧深深打動。在此僅摘錄譯者序言,與您率先分享禪師的二三事:


譯者序── 鈴木俊隆禪師二三事

一九五九年五月,鈴木俊隆禪師抵達美國舊金山機場的時候,他已經五十五歲了。他曾自言:「當我來到美國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的主意和計劃。」然而,為什麼一個超過半百的、在他故鄉有一定信眾和學生的住持僧侶,要千里迢迢地前來異鄉的國度,向金髮碧眼的洋人、一切重頭開始地傳法呢?在他的心裡,所驅策他的強大動力,既非名且非利,亦非舒適享受,那麼,為什麼他要胼手胝足地,教導這些毫無根柢的外國人:唸誦心經、打坐經行,戒律,以及禪之道呢?

我們從鈴木禪師平生的蛛絲馬跡,或許可以推測出一些端倪:在日本時,作為一名地方上的寺院主事者,他有做不完的法師、法事之責任義務──然而,那卻不見得是與真實的修行密切相關的。他是一個極為真摯、寬闊的人,經過極為傷痛的人生苦難──一個曾經體會生命之深邃度的人,是渴望與另外的真心,深切地共鳴的。六祖慧能說:「人雖有南北,佛性無南北。」自古以來,有多位超越時空藩籬的偉大心靈,在人類的文明史上,無有疆界地閃爍著恆久的光輝;他便是其中的一位。

鈴木禪師說:「人類的命運,是痛苦。」他親身經歷二次世界大戰、世間諸種的悲慘情景,那是由於時空的大環境所致;他亦經過二度的喪妻之痛──第一任妻子,因肺結核而必須離開他(在四○年代,那等同於絕症);第二任妻子,慘遭瘋狂寺僧的砍殺而身亡;他的小女兒,因母親的意外而精神失常……但是,當我們見到這位謙虛溫和的、平實,甚至平凡無奇之長者的微笑、和幽默風趣的講法時,這一切生命的刻痕,絲毫不顯。然而當禪師開示說:「萬事總是遷變流轉,所以沒有你可以擁有的事物。」他所意謂的,實在是從他的肺腑裡、血淚中,流出來的結晶啊。

在那嬉皮的年代,鈴木禪師卻打開他的心,接納、度化那些邋遢不修篇幅,卻有著一顆顆熾熱求法之心的弟子。另一個從事著同樣歷史性工作的人,是晚他十年到達西方的邱陽·創巴仁波切(1939-1987)。創巴仁波切和鈴木俊隆禪師的相遇,約在一九七○年左右。之前,鈴木禪師已讀過創巴仁波切的著作《動中修行》,並對年輕的創巴仁波切深表讚佩。兩人一見如故,鈴木禪師邀請創巴仁波切至禪中心演講;創巴尊稱鈴木為「精神上的導師」,鈴木告訴創巴:「你有如我的兒子。」他們皆離鄉背井,歷經苦難,卻忘記一己的種種艱辛,弘揚佛法於異地之無量眾生;雖然年紀、教派上甚有差距,然其修行精神的一脈相傳,正如父子。他們的學生互相學習彼此的教法;在風格上,兩位大師有天淵之別,但是鈴木禪師深深了解創巴,他曾經這樣地談到創巴仁波切:「… 你也許批評他,因為他喝酒像我喝水一樣,但那是一個次要的問題。他完完全全地信賴你。… 這種偉大的精神,不執著於某些特定的宗教或修行的形式,是人類所真正必需的。」

根據鈴木禪師弟子的記述,當禪師圓寂之後,創巴仁波切給舊金山禪中心、禪師的弟子們作開示,他說,「你們失去了一個美好的師父,而我喪失了一個最親愛的朋友。」然後,創巴仁波切開始不可遏抑地,從他的心底,不停地啜泣著,他哭得這麼傷痛,像是要哭出血來。所有在場的禪眾都禁不住淚流滿面,哽咽不止。

人類的心,沒有溝通的界限。「德不孤,必有鄰。」千古閃爍的智慧之光,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只有讓我們這些無緣得見其景,但聞其聲的後人,緬懷追想不已。

禪師的詼諧睿智,妙語如珠,攝受美國弟子無數,他們師徒間的對話,讀來有如當代的《禪門驪珠》,會心幽默,又使人莞爾捧腹。有一次,一個學生問鈴木禪師,為什麼日本人的茶杯,做得這麼纖細精緻,很容易被大剌剌的美國人打破。禪師回答:「不是它們做得太纖細,而是你不知道如何去掌握它。你必須因應情境來調整自己,而非要環境來配合你。」

又有一次,禪師的一個學生,覺得非常地灰心喪志,因為他所經驗到的深刻禪修體驗總是一瞥而逝,「有什麼用呢?」那名弟子說。

鈴木禪師笑了,並回答:「是的,的確無用。所有這些經驗是來來去去的,但是,你可以繼續你的修行;你會發現,在那些經驗的底層之下,還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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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譯成,要深為感謝大衛‧查德衛克(David Chadwick),《彎曲的黃瓜──鈴木俊隆的生平及禪法》(Crooked Cucumber: The Life and Zen Teaching of Shunryu Suzuki)的作者,鈴木禪師的主要弟子之一,由於他的大力幫忙與洽詢,我能與鈴木俊隆禪師的兒子乙宥聯絡上,因此能對其家人的漢字名有正確的翻譯。同時,他亦慨然應允,讓我使用他數本書中的傳記資料,作為介紹鈴木禪師的主軸文字,他對禪師的虔敬與紀念之心,令我感佩無比。我還要向佛教學著名學者楊曾文教授、禪學者安迪‧弗格森(Andy Ferguson)、奧村正博禪師(Shohaku Okumura),中華佛學研究所的陳秀蘭女士、許書訓老師,他們在禪門用語上的建議,以及我的朋友黃盛璘,與黒田紀子(Noriko Kuroda),在日文中譯上的協助,獻上我誠摯的謝忱,由於他們寶貴的意見,使這本書儘可能做到確切無誤。更要感謝橡樹林出版社主編張嘉芳女士的全副信任和委託。因眾緣成就,此書方能順利完稿,與讀者見面。一切盡在不言中。

禪師說:「日面佛,月面佛」,對他而言,人生壽命的長短,或如逾千年的日面佛,抑或一日夜的月面佛,那都已經不是問題。他只是踏實地活在當下、此處,作他自己的主人,與萬物為一。

只是這樣純淨、承受、溫實,卻又優游自在、光燦豐足的一生啊──

斯人已往,懷思無盡。
讓我們,
只管打坐。


三寶弟子,
蔡雅琴
二○○七年,元旦,紐約



《事情並非總是如此:禪的真義》Not Always So, practicing the true spirit of Zen, 橡樹林文化 2007年八月廿三日出版

2007年8月15日 星期三

米龐仁波切談中陰救度

香巴拉駐南美的阿闍黎(具格之資深老師)賽蒙·盧那(Simon Luna)遽然因心臟病發於日前過世。香巴拉總領袖薩姜米龐仁波切在傷痛之餘,除了緬懷盧那阿闍黎,為其修法助行,還特別指示了中陰救度的幾個要點:

「聽到這樣的消息是非常使人震驚和悲傷的。我最近還在大圓滿閉關期間見到賽蒙。數年前,我請他到拉丁美洲領眾修行,他做得極為功德圓滿;在他心中,只有修行佛法,其他一切都放下了。雖然我們準備無常的發生,然而當它真正到臨時,還是會動搖我們、使我們激動不已。因為他是一位傳法的阿闍黎,他的逝去,更形沈痛。這是我們整個僧團全體(包括在家、出家)幫助他過渡中陰的重要時刻。

當一個人突然離世的時候,他或者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了。所以僧團和喇嘛為他修法支助。尊貴的南卡竹美仁波切亦為其修破瓦法(phowa),我的心意也與亡者一起。作為香巴拉信徒,我們集聚心力,清明無畏;我們應暫時擱下自己的擔憂,以最好的心念往前行。

一旦意識(consciousness)離開了身體,意識更為清晰,如具天眼神通之力(clairvoyance)。距離不是問題。亡者對你的心思意圖非常清楚,特別是與他密切相關的人們。他們可以明明了知我們的心念。所以在你心裡,你應該清楚地告訴他,他已經往生了,此時他應倚賴上師與傳承的力量,所有他所接收過的法教都將快速成就。這幾天、和未來幾天內,對他的中陰過渡是極具重要性的。」


盧那阿闍黎於1974年開始追隨邱陽創巴仁波切修習佛法;幾十年來修行、教授不斷。他曾在岡波修道院完成了三年的閉關。2003年十二月,薩姜米龐仁波切任命他為阿闍黎。他對香巴拉法教能夠傳承於拉丁美洲西班牙語系國家,居功至偉。


(消息來源:Shambhala News Service

2007年8月10日 星期五

貝諾法王不克舉行薩姜王母昇座大典

非常遺憾地,由於貝諾法王因糖尿病相關疾病,正在紐約上州的醫院進行治療;原定八月中由貝諾法王主持的薩姜王母昇座大典,將順延至明年,等待貝諾法王與黛安娜·木克坡夫人(創巴仁波切的妻子,她也正在進行癌症化療之中)的健康情形都好轉、復原後,再行舉辦。

原定的卡拉帕慶典,仍照常舉行。伏藏師南卡竹美仁波切,將為康卓次央授與耶喜措嘉灌頂,以慶賀香巴拉傳承之內母續的(女性)陰柔原則。

薩姜米龐仁波切,與其夫人康卓次央,請所有香巴拉信徒,在此時刻,為病者祈福祝禱。他們也將在慶典當中的格薩王法會裡為貝諾法王修長壽法,祈請法王長久住世,造福無量眾生。

以下是《貝諾法王長壽祈請文》,請加入你的日課後部(回向文之前)念誦:




貝諾法王長壽祈請文


嗡 梭 地

本自遍入輪涅金剛心
持戒佛子智慧之神變
自在成就聖名蓮花寶
無上大恩怙主祈堅住
佛教原始密乘寧瑪巴
經續論證如海轉輪王
聖寶七支福田之積聚
無畏雪山獅座祈長住
恆常無轉無死無量壽
不滅離戲法爾本佛陀
自性普賢法身祈永住
敬禮上師具足三圓滿
三寶三根本之真實力
所祈滿願如意悉成就
三界有情增益勝吉祥



Supplication for the Long Life of His Holiness Penor Rinpoche

OM SWATI
Originally, the all-pervasive vajra mind, encompassing samsara and nirvana,
Son of the Buddhas, samaya upholder, the display of primordial wisdom's play,
Known as Pema Norbu, the powerful holder of accomplishments,
Please remain firm, protector of unequaled kindness!
In the long tradition of enlightened ones, within the great secret school of Nyingmapa,
You are the Chakravartin ruler of the ocean of sutras and tantras, both academic and applicable.
Assembler of the seven-branch wealth of the aryas,
Please remain firm, like a fearless snow lion throne.
Immortal life, unchanging and firm,
Indestructible, free from calamity, is the Original Buddha.
Please remain as the nature of the Dharmakaya Primordial Buddha.
Through my fully endowed fervent devotion, and
The truth of the Three Jewels and the Three Roots,
May all aspirations be wish fulfillingly accomplished.
and may the glory of good fortune prevail throughout the Three Realms!

(This announcement was from the Shambhala News Service. 長壽文中文翻譯摘自 http://www.geocities.com/palyulpenorfawang/new_page_3.htm)

2007年8月9日 星期四

我們都曾經年輕過

到了一個年紀,突然間,我們停下來,張皇四顧:孩子漸漸長大了,父母都已年老,或甚至過世了。「電腦世代」的員工們似乎比我們懂得多太多了;我們的牙齒、關節、還有其他器官,開始東出狀況、西出狀況。我們拔起一根白髮,但是過幾天,又發現了兩、三根。宿醉開始給我們頭痛,熬夜時身體更恢復不過來——乍然地,我們體會到一點: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

不久前台灣有一篇報導,成年的男性,普遍地不快樂,「調查指出,六成以上的男性把「工作」擺在第一位,把「自己」擺在最後;工作缺乏方向感;三分之一的受訪者覺得,工作只是養家糊口,沒有特殊意義;最不滿意的是薪資幅利和升遷管道。」(張雅惠報導,台灣商會網。2007/8/2)男人覺得命苦,女人呢?現代的女人,鮮少只待在家中撫養子女,多半得身兼職業婦女與母親的雙重責任。職場如戰場,女性所受的壓力,也不見得低於男性。

我們開始把眼光轉向精神性的追求:坊間充斥著許許多多的各種法門、宗教、心靈書籍,以慰人們尋求快樂安寧之所需。但整個說起來,做為一個人類,我們都需要愛與被愛,溫飽與快樂,生命的目的和意義,和渴望被了解與尊重。不管在哪一個年紀,我們一直都有這一些隱隱約約的不安感——小時候,我們感受到世界的新鮮無盡;青春期,我們探索身心躍動的奧祕;壯年,我們為更好的生存廝殺奮鬥;老年,我們或者得到一點點智慧,或者貪婪執著,更不能放下。我們正在寫下自己生命的樂章:起承轉合,悠揚、躁動、抑鬱、悲傷或快樂,我們都在唱作著自己的生命小調。

在金剛乘佛教(一提到名相,一下子變得深奧起來。但其實,不過是怎樣修習生命,使其更有意義)裡,有所謂的前行——四加行。藉此來調柔自己的身心,使之柔軟、寬闊,不再一天到晚想的只是我、我、我。在第一個加行的「大禮拜」中,我們不斷提醒自己存在的真相是什麼,並且去深刻地思惟以下的真理:

人身難得;
因果業報;
生死無常;
輪迴過患。

因為思索自己生命的寶貴,因果業力的歷歷分明,所以應從事有德之行,而非無德之行。我們知道生死是非常難說的,今天我們還活著,但明天呢,卻不知道。這不是恐嚇自己,而是如實面對真正的實相。我們不被輪迴裡的丁點甜頭所迷惑,名利成敗都不會讓我們陷入幻想,以為它們值得去追尋。我們只是——盡力做一個良善的人,真摯地過好此生。

沒錯,成長是艱辛的,衰老也可畏懼,但「青春是心靈的一種狀態」,每一刻好好地活著,善待自己和他人,世界和眾生,這比什麼都有意義。

我們曾經年輕過;我們也可以永遠年輕——善良,敏銳,覺醒,好奇寬容,朝氣蓬勃,平和安寧。


(Photo by Jeff Wigman: Queen Anne's Lace.)

2007年8月8日 星期三

《統御你的世界》勘誤表

薩姜米龐仁波切的好書:《統御你的世界》(Ruling Your World),自去年(初版2006年十月)由台北橡樹林出版社發行以來,一直徐徐穩穩地銷售當中。初版雖經多次校閱、編輯之後,出書時,其中仍有一些小錯誤,譯者尚未有機會敬告讀者,期待再版時能予以訂正。特列舉如下:


一、頁10,「本初善」,因為是香巴拉的特有辭彙,創巴仁波切用英文所創造出來的特殊辭彙,英文(basic goodness)應附上。

二、頁39,譯註一,應是利格登王(Rigden)和香巴拉智慧,漏了「格」字。

三、頁89,頁中:我們的本來面目──美好良善。漏了「美」字。

四、頁91,可以得到多少之前。文句後應該不是句號,而是個逗號「,」。

五、頁152,丹秋(Damchö)仁波切,英文名漏了一個o字。

六、頁197,靈性導師古魯(guru),上師之前,漏了逗號「,」。guru 即指上師。

2007年8月5日 星期日

米龐仁波切初訪西藏祖地


2001年,薩姜米龐仁波切第一次回到他父親邱陽創巴仁波切的故土,東藏蘇芒寺(Surmang)。米龐仁波切雖然在印度出生,但從未有機會拜訪祖地,所以這一次的造訪,對他個人、和香巴拉國際信眾,具有特別深刻的意義。他在此受到成千上萬的藏民祝賀歡迎,不僅因為他是現任的「薩姜」,與前世大米龐的轉世,也因為他是佛法常住在世的活生生示現。在異地多年後,他終於回到其父親1959年於年被迫離開的西藏故土。眾多的藏民信眾群聚在一起,聆聽他的開示並接受加持。目前,他正透過「昆秋基金會」為西藏的佛學院與孤兒院募款。2004年,薩姜米龐仁波切又再度回到藏地,監督佛學院的建設工程。

在這次的造訪中,米龐仁波切的表弟,創巴仁波切的侄兒,噶瑪桑傑仁波切(Karma Senge)——他一生盡其所能地走遍西藏,尋訪創巴仁波切所發掘傳授的伏藏教法——他把一、二十年所蒐集到的、創巴仁波切的著作和伏藏,一起交給了薩姜米龐仁波切。這是非常感人的一刻,而今,我們也能略為一窺創巴仁波切眾多的伏藏法傳授,皆由此緣故。

這裡的照片,摘自 mipham.com 2001年西藏行,由 Diana Church 所拍攝。藏人以傳統的格薩王儀式及裝扮,迎接米龐仁波切的到來。彼時,米龐仁波切尚未開始長跑運動,身材比今日胖碩一些。

西藏行短片,影片由 Ethan Neville and James Hoagland 所拍製(部份,非完整版)。請點按鏈結觀賞。

2007年8月3日 星期五

被無常所駕馭,或是反於其上

常常,我們要自問,這個世界是否正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神祕方式,在運作著。冬去春來,潮漲潮落,月有盈虧,物有生死。我們不如佛陀,無法明見三世的因緣業果;我們無明惶惑,即使念念造作身口意的惡業,我們也視如不見,冥頑不靈。我們的心是僵硬的,我們的眼界是窄淺的。我們總是努力去賺取那得不到的,挽留那留不住的。偶而,我們被世間的神奇、和人間的美善,觸動一點靈光;但轉瞬間,我們又汲汲營營地在我執裡爭是非勝敗,忘了那一刻的清明與新意。自然雖大,但我們的心,卻充滿雜亂喧囂的念頭。我們的情緒起伏,導致身心的衰頹,然後我們病了、倒下去了...... 我們心裡有許許多多的愛,但這無盡的愛,卻總是受限於渴求回報、貪婪執取。這樣忙忙碌碌的一生,是否接觸到真正寶貴、難以言喻的、更豐沛寬闊、壯麗明耀的事物呢?


邱陽創巴仁波切,在他的經典作《覺悟勇士——香巴拉的智慧傳承》第十三章,如何喚起神奇的力量,提出「爪拉」(drala)的存在,以及如何與爪拉、與實相的光輝燦爛,相連結的鎖鑰:


當你在你的環境中展現溫柔和清晰準確的時候,真正的光燦和力量會突然降臨在那個情境之上。如果你出於自我,而試著去製造那種場面,它將永遠不會發生。你無法擁有這個世界的力量和魔力。它永遠都可以取之無盡,但是它不屬於任何人。

所有人類體驗的現象世界是無常且易變的,而且是殘酷無情的。你常常會納悶,你是否能夠駕馭那種無常和殘酷的情況,或者你將會被它駕馭。我們可以使用一個類似的例子來解釋:不是你騎在一頭驢子上面,就是驢子騎在你上頭。一般來說,在你的經驗世界當中,誰騎在誰上頭是不確定的。你越是奮力去取得優勢,你就越得加快速度、越具侵略性地克服你的障礙,同時你也越加受制於現象世界。真正的挑戰是,完全超越那種二元性。接觸那種超越二元論、超越侵略的能量是可能的── 那種能量既不支持你,也不反對你。那是爪拉的能量。

「爪拉」不是一個神祇或精靈。基本上,它連結了你自身的智慧和事物本俱的力量。如果你能夠連結這兩件事物,你就能夠發現每一件事物的神奇力量。但是,仍然存在著一個問題:是什麼讓你連結這兩件事物。在上一個章節之中,「爪拉」的原則被比喻為太陽。雖然太陽總是在天空中,但是,是什麼讓你抬頭望向天空,並且看見太陽在那裡?雖然神奇的力量總是垂手可得,但是是什麼讓你發現它?「爪拉」的基本定義是「超越侵略的能量」。接觸那種能量的唯一途徑,即是體驗你內在溫柔的存在狀態。因此,發現「爪拉」不是偶然的。為了和實相的基本神奇力量建立聯繫,你的內在必須已經具備了溫柔和開放。否則,你無法認出非侵略的能量,「爪拉」的能量。因此,對於體驗「爪拉」,香巴拉勇士個人的修持和戒律是必要的基礎。

(《覺悟勇士——香巴拉的智慧傳承》Shambhala - The Sacred Path of the Warrior,由項慧齡翻譯,台北橡樹林出版)

2007年8月2日 星期四

煙供(短誦)


煙供(短誦)


紇唎
HRIH

具德之標記,啟發鼓舞的巨大風馬旗,
以及所有悅意供養物的祥雲
我們誠心獻供,偉大的格薩王,與您聖隨眾,
滿足吾等所願;全勝威揚,無可匹敵。

氣 氣 擻 擻 阿謝 拉 頡 婁
他 桑 穹 竹 帝阿 可
KI KI SO SO ASHE LHA GYAL LO
TAK SENG KHYUNG DRUK DYAR KYE
 (念誦時,請以此藏文發音為準)

如是,在木蛇年的五月初五,大米龐造此文。一切吉祥

那瀾陀翻譯小組英譯,©權所有。中文翻譯初版:蔡雅琴
照片攝於香巴拉山脈中心,馬爾巴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