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6日 星期三

第十二世創巴仁波切近照

第十一世創巴仁波切(1940-1987)圓寂之後,尊貴的泰錫度仁波切在1991年認證了第十二世的創巴仁波切,秋吉桑傑(Chokyi Senge),他目前已經18歲了。一旦蘇芒寺甘露丘(Surmang Dutsi Til)的佛學院建設完畢——其中包括他的駐席之處;他將於此正式昇座。同時,他還一直緊密地在在蘇芒南嘉哲寺院(Surmang Namgyaltse Monastery)研究修習佛法。他一年中研習傳統佛法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每到夏天訪問他的家人、或其他教師一個月左右。昆秋巴登夫人基金會(Konchok Foundation)每年供養他的生活與教育經費。

哀傷的是,他的母親於去年去世了。

更多關於十二世創巴仁波切的資料,請參考鏈結:第十二世創巴仁波切略傳

(12th Trungpa Tulku, Chokyi Senge, March 2007, photo by Khenpo Tsering Gyurme)

2007年12月19日 星期三

請不要自己悶著受苦!

這幾年來,社會的經濟型態變遷,因債務(尤其是卡債),而走上絕路的新聞報導,屢屢聽聞;更有甚者,一個人承受不了痛苦,心灰意冷之下,把全家都帶上黃泉不歸路,讀到了這樣的消息,只有心驚嘆惋:「為什麼自己一個人悶著受苦呢?」

經歷過痛苦的人們大概會明白,當身在苦境中時,整個世界,變得既疏離又遙遠,你彷彿與一切人都失去了聯繫,只有你自己的痛,不論是大苦、小苦,是身苦、心苦,牢牢地包裹住自己;你出不去,有時似乎也沒有辦法破苦而出,你整個被負面的力量所攫取。

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狀況:所謂「貴人」者(善因緣),若沒有適機出現,而自身的負面業報又強於福報時,任何不幸的情況都可能出現。一念之差,常是生死之際!就佛教徒所相信的,生而為人是極端珍貴的、千載難逢的機緣,卻在一時的絕望念頭下,就被輕易放棄了… 這是何等可惜之事!如果有勇氣輕生,你必定有勇氣活下去!! 但受苦的人卻常常看不到這一點,看不到他或她、其實有無限的內在心力——你可以扭轉這一切!

從我們所聽、所聞的實際例證裡,自戕或自傷的人們,經常在做錯事的下一刻,馬上就悔恨了,可是往往已經來不及。然而,一個人之所以走上絕路,通常不是朝夕之間的事,許多端倪,身邊的明眼人應該可以觀察得到。被負面性的心態所攫,此人的身體心理,都會呈現晦暗陰沈的狀況,就香巴拉佛教的術語名相而言,他(她)的風馬(龍踏,lungta),生命能量,正在急速衰落之中。有時,你也可以看到這樣的情形,在自己遇事不順、或病苦之時,於自己身心上發生。這種漲落盈虧的能量並不是抽象的,而是真實具有的,它可以影響我們的輝煌騰達,或壽命長健;它與中國人一向所知的「氣」,息息相關。

誠然,我們各有自己累世以來的業報因緣,但不要忘記的是,這一刻,你正在締造你自己未來的業報因緣!所以你這一當下的心念、行動,可以為將來產生莫大的影響之力。做為一個喜歡靈性修行的人、或佛教徒、或其他宗教的信徒,我們有許許多多的方便法門,可以自救、和救人。我們更有同修的護持扶助,可以用那禪坐、冥想、祈禱、共修、與導師之加持的方式,來增強我們的風馬能量,補修重整我們損傷了的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悶著受苦!如果你能抬頭望向蒼天——日月明光、雨露滋潤,世界之大,此時的極端痛苦,必有消逝的時刻;它不是長久的,正如我們自己,也不是長久不變的。既然所有一切都在遷變之中,如何善用我們的身心、處在逆緣底下,使其增上成善,就是最大的關鍵吧。

佛經有言: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終不盡。薩姜米龐仁波切在他結合修行與處世的書《統御你的世界》裡,再三提及風馬,windhorse,的能量。如果我們能提振自己的風馬,減輕那對自我的攀緣執著,就可以吸引爪拉(drala)的神奇護佑力量;而世界對我們而言,將不再是黑暗苦澀,而是富裕溫馨、光明輝耀的。仁波切這樣說:

藏文中 lung 是「風」,而 ta 的意思是「馬」。西藏各地,常可見到印有風馬形象的願望旗幡隨風到處飄動。它是一種帶來長壽、健康、成功和安樂的能力。當我們擁有風馬,便可以沒有多少障礙地完成我們所祈願的事物。在風馬的背上載有一顆滿願如意寶珠。這寶珠是為眾生、不為自己而運作的智慧和慈悲。這是真正的信心和權能之源。一旦我們擁有了如意寶珠,我們的生活變得充滿福佑。我們心之所欲,自然生發無所障礙。就好像我們跳上馬背在開闊的鄉野奔馳,沒有什麼能阻礙我們的道路。運用風馬的能量,我們便如西藏草原上競馳的勇士,我們勝利的旗幟在風中翻飛飄揚。

身為人類,我們極具智慧。我們的心是寬廣深奧的。在統御者的教法中,這與生本俱的智慧即是「本初善」(basic goodness)。它是我們天成的,清晰的,不帶雜亂的存在狀態。我們皆具備蒼天——極大的開放和光輝。把蒼天帶入大地,帶入我們的日常生活,是我們統御世界之道。


(文:蔡雅琴。圖:Faustina Tsai - Bodhgaya.)

2007年12月17日 星期一

意味深長的修行


意味深長的修行



存在的深奧有許多細微之處。
當我們談論止靜,我們喋喋不休。
當我們試圖得到我們冥思的內觀,
我們剝去了自己的皮膚。
以專注而禪坐
是我們不再挑戰的一種二元性。
靜坐
存在
因運動而不動
速度使我們靜止
喜悅深沈,足以包裹我們整個存在。
清晨之際薄霧升起。
平坦之地霧靄上升
於這平常的、可能性之谷地。



SENSEFUL PRACTICE

The profundity of being has many subtleties.
When we talk about stillness, we chatter.
When we attempt our meditative insights,
We have peeled our own skin.
Sitting with mindfulness
Is a duality we no longer dare.
Sitting
Being
Motionless with movement
Speed that makes us still
Joy deep enough to envelop our whole being.
Mist rises early in the morning.
Mist rises on even ground
In this valley of ordinary possibilities.


薩姜米龐仁波切的詩歌,摘自 "Smile of the Tiger".
3 May 1994
St. Margaret's Bay, Nova Scotia
By Sakyong Mipham Rinpoche

(翻譯:蔡雅琴。攝影:Teresa Tsai)

2007年12月13日 星期四

禪修的準備工作

幸或不幸地,身為一個活在都會中的現代人,我們生活的步調、和心態,和古代是大不相同了。雖說「大隱於世」,但若沒有平時經常性的修心訓練,我們也不過是在塵世裡隨波逐流、甚至同流合污罷了。禪修的目的,在訓練我們的這顆心,使其平穩、有力,因而能善加運用我們的心力、來做些對自己及對他人都有利益的事。但在繁忙的日常生活狀況底下,我們並不是一回家、撲通地坐在蒲團上,便能修禪的。這裡,必須有一個合適的、轉換情境的方式,一個恰當的助緣處所,讓我們不論在心理(情緒)上,和身體上,都可以安心地進入修行修心的法門。

薩姜米龐仁波切在他的書《心的導引》(Turning the Mind into an Ally, 周和君翻譯;台北橡樹林文化出版)中,附錄地方,有一個章節,講到作禪修的準備。閱讀再三,還是覺得多有助益。基本上,米龐仁波切在提到時間、規律性、環境、以及身心的預備工作。他建議我們要「建立固定的禪修時間、處所」,仁波切說:

「你何時進行禪修?在什麼地方進行?有些人習慣晨間禪修,有些人則覺得在夜間效果較好,也有些人發現一天之中進行兩次短時間靜坐,效果也不錯。你要嘗試在不同時段靜坐,直到發現最適合自己的時間,一旦決定某個固定時段,就堅持下去。這樣便是養成日常禪修節奏的方法,建立固定的禪修時間,使你免去必須每天做計畫的麻煩。

你也無須擔心修習時間的長短,如果你決定禪修二十分鐘,那就在這段期間好好打坐,除非房子著火,否則保持如如不動。你可以使用計時器,如此便能放心地修習,無須老想著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對初學者來說,最常見的毛病,是一開始熱心過頭,坐太久,然後一曝十寒,初心一旦退失,一放,就放個經年累月。針對這點,仁波切主張每天持之有恆的短香禪坐,他這樣說:

成功的禪修是持之以恆地修習。不論是修止或修觀禪思惟修,最好的方法是每次進行短程靜坐,但持續一段長時間。每日進行數次靜坐,每次約十到二十分鐘,如此終生維持下去是很好的。當然,我們可以隨時進行較長程的靜坐,但與其偶爾幾次長時間靜坐或最後完全放棄,最好還是採取長時期的短程靜坐。

對於大多數人都有效的訣竅是,每日進行數次短程靜坐。在每天的開始或結束時,都做一下短程靜坐,這對於穩定心靈極有助益。如果你無法保持每天靜坐的習慣,而決定每週進行兩次或三次靜坐的話,那麼持之以恆是很重要的。要順應你的作息時間來進行禪修,當時間較不充裕時,縮短靜坐時程即可。」

此外,就修行的環境而言,能有一個專屬的修禪房間,不受打擾,當然是最好;但是若在屋內有一個清靜、振奮的小角落,也是適宜的。我們不能等到環境完美來修禪;大城市中的噪音是無法避免的,山林裡的風聲草動蟲鳴鳥叫、也是無法避免的。與其等到完美的禪修環境被創造出來,不如儘可能就在自己的公寓中善作安排。

書中,米龐仁波切還談到如何藉瑜伽動作使肢體柔軟,這對上了一點年紀的人、和平日操勞過甚的人,更為重要。「柔軟的身體,有助我們靜坐的維持。」但是重點不在瑜珈,仍是在禪坐上,因為這畢竟是兩回事。仁波切說道他自己的準備:

「我在坐下來之前,都會先花點時間伸展肢體。當然,瑜伽雖然令人身體放鬆和充滿能量,但它無法取代正式的禪修。它們是兩種不同的練習,即使是在古印度教的系統中,練習各種體位法的目的,向來都是鍛鍊學生,為他們的心與長養智慧做準備功夫。」

文中還有許多非常實際有用的重點,譬如,你應了解自己當日、當時的感受與想法,「在即將展開靜坐前,也必須留意自己在想什麼。如果剛從辦公室回來,或剛跟他人起爭執,然後就直接坐到蒲團上,那麼整個禪修期間,很可能只做到讓心稍微沉澱的程度,甚至連禪修的目的都記不得了。」我們對自己的修行,總要秉持著溫柔、精確的原則,此正是佛陀所叮嚀的:「不要太緊,也不要太鬆。」如仁波切最後提醒大家的:

「這一切的動作,都要以溫柔、明確的態度進行。但是請記住,這只是準備工作,並非真正的禪修。如果你想製造各種理想的條件,那可能永遠都無法開始禪修。有時你只要坐下來,開始禪修就可以了。」


附註:《心的導引》這本書,可以到城邦橡樹林參看:《心的導引》修訂版

(文圖:蔡雅琴——禪坐者

2007年12月11日 星期二

我們如何使自己受苦


薩姜米龐仁波切,2001年《香巴拉大日》專欄文章:


當我們學習佛法時,我們不應盲目地接受我們所聽到的一切,取而代之的,我們應該去研究我們的經驗。即使我們已聽聞過許許多多次,即使我們想要去相信它,真理是不容易被信服的。我們必須觀察自身的經驗,於其中發現教法的真實義。研討佛法已經進行了幾千年了,為了找到我們的路徑,放慢腳步、詳觀細察,是有幫助的。

佛法基本教導之一為——所有眾生,皆受諸苦。這裡面有很多理由,也有種種邏輯以便去理解這些理由;但是去明瞭這真理的主要之道,在於檢視我們自身的經驗。

我們於此所說的苦,有許多的性質與面向,它是很複雜的。我們為何受苦?我們必須深入檢視它,才能明白。我們必須去了解這整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們如何才能開始明白它呢?我們禪定冥思它;透過禪修與思惟,我們得以拆解苦的根源。否則,我們於無明中困坐與受苦,搞不清楚正在發生的是怎麼一回事,也搞不清楚我們是怎樣地在使自己、與他人恆久處於痛苦當中。

無常(Impermanence)


苦的起因之一為試圖去否認「無常」的真理。了解無常便是真正地明白因緣法則;如果我們認為,某位朋友過世了,而我們可以接受這個遺憾,以為這即是了知無常,那我們就錯了,它並非如此簡單。

依據佛法教義,所有緣生的事物都是無常的。何謂「緣生」?每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其緣生之條件;所有的行為都因為「因」(cause)而受到緣(condition)之制約,或被「因」而染。特定的起因(因)與條件(緣)聚合在一起,從而引發了某件事。

我們自己是緣生緣起的,我們生命中的每件事,從所擁有的財物到未來的種種計畫,都是無常的;我們經歷的每個片刻也是無常的,我們曾經有過的每一經驗,沒有一樣是牢固堅實的。然而,我們卻覺得自己是實在而永恆,有那些明確的事件出現於我們的生命中。我們試著要緊抓不放這些片刻的經驗,然而它們卻像流沙般從我們的指縫中滑落。

當我們鬆緩下我們的心,讓心平穩到足以安住於這些真理,這些真理才能開始落實。心總是試圖為自己製造一種永恆感,但如果我們可以達到更細微的程度來觀察這顆心,我們能看見因與緣是如何地聚集在一起,給予了我們自我永恆的錯覺。

即使我們現在所有的念頭、思緒也是建立在因與緣的基礎上。我們可以藉由試著提出不是因緣和合所產生的某事,來思惟以上的觀點,但我們無法提出任何一件。然而,我們能夠鬆緩下來、到足以單純地覺察一切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可以如此來檢視自身的經驗,然後發現,經由創造、與深信有一個永恆的自我,我們是怎樣地在製造痛苦。

使自我變得堅實(Making the Self Real)

在這個層次上, 「痛苦」的意義很直接: 即「不滿足」。不論我們感受的是身體上或是情緒上的不適, 我們的心都不自在。因為在我們的世界中, 事物不斷地聚合和瓦解, 我們總是想像我們處在一個永恆的狀態, 試著從中抓取、執著一件事物。我們總嘗試著要使事物變得堅實。我們的問題在於,我們對正在發生的事態並不真的了解:這個表面上堅實的世界,其本性其實是變幻無常的。我們的痛苦來自於不了解或不承認這就是自我的本質。

事實是,當我們深入檢視這個問題,而試著要在任何事物、人、或任何情境中找到一個「自我」 的時候, 我們將陷入窘境。例如,我們可以想想佛蒙特(Vermont) 的噶瑪丘林(Karme Choling)禪修閉關中心,我們對它的存在有一種明確感。但是,噶瑪丘林的「自我」在哪裡呢?是在禪堂嗎?在樹林?在餐廳、走廊、還是在前面的辦公室?當我們沉思檢視,我們無法真的找到那個 「自我」,那就是噶瑪丘林的一個事物。同樣地,我們很難找到一個自我,一個物件或實體,是為「我」。實際上地,我們是由眾多不斷遷移變換的部分所組成;然而我們卻拼命地試圖把它們想成單一存在個體,我自己。

生、老、死(Birth, Aging, Death)


當我們一出生的同時,我們就開始衰老的過程。不單是我們老了才受苦,我們一生都在受苦。當我們還是小寶寶的時候我們幼弱無助,接著我們有了成長的苦痛,不停摸索、尋找方向的青春期;我們因緣聚合而生,成長,而後瓦解分離。一生中伴隨著無數大小病痛,最終我們面臨死亡。但我們最常做的就是試圖維持自我,我們保護自己,勿讓病痛侵襲;我們更恐懼死亡,即使我們早已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死亡來臨時,平時我們努力聚集的一切事物,完完全全地消失殆盡。我們一生所珍愛維護的身體,在我們死亡之際,因之所經驗的失落感,是遠超乎我們的想像的。

我建議我們可以如下思惟,這將會是非常有幫助的:每一個當下,不管是我們的心、思緒、還是身體,都在變化之中。它們是不可確定的、不穩固的,這會讓我們覺得不舒服和有危險。正因為它是如此危脆和令人恐懼,於是我們強迫自己相信我們的存在是堅實穏固的。在這樣拒絕真理的意圖中,我們無法拒絕某些不安、某種認知,那就是我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它終將顯露出來。我們雖試圖擁有美好時光,試著去享受生、老、與死,但所有的喜悅都繼續轉化為痛苦。如何面對痛苦的第一步,便是去認識我們都在這麼做;而下一步呢,當然就是嘗試止息。


薩姜米龐仁波切(Sakyong Mipham Rinpoche)是香巴拉佛教的傳承持有者,其法教承襲自他的父親,尊貴的邱陽創巴仁波切。

How We Make Ourselves Suffer, Sakyong Mipham Rinpoche, Shambhala Sun, January 2001.


(文稿翻譯整理:台北香巴拉禪修小組成員,莊繡霞、楊茗旭、倪健、Chiafen Tsai;校編:Yeachin Tsai)

2007年12月7日 星期五

對治禪修中的「無聊」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我們的心,總是躍動不安的,所以感覺到「無聊」,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新買的電動玩具遊戲,玩幾次,就無聊了;剛置上的衣服,穿幾次,就覺得無聊了;新交的朋友、新參加的活動,去幾次,就變得無聊了… 使我們深覺索然無味的,不是那外界的對象物,只是我們的心倦怠了——失去了「新意」,我們便跟著失去了「心意」。

在禪修中,特別是在長一點時間的打坐閉關期間,面對無聊,對治它,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工作。創巴仁波切創造了這樣的辭彙:熱性的無聊(hot boredom)和冷性的無聊(cool boredom),以溫度描述了無聊感的性質。薩姜米龐仁波切在他講禪修的好書《心的導引》(周和君翻譯;台北橡樹林出版)中,也提到無聊通常分成好幾種:如第一種,潛藏著焦慮的無聊,因為我們現代人的感官早已習慣速度與刺激,若不受外在刺激,就無法滿足自己。他說:「但是在禪修時,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攀緣,我們便試著自己找樂子來應付無聊。於是,我們並未專注於呼吸上,而是以外界的聲音或觀察小昆蟲的活動自娛。觀看其他人的禪修百態,猶如欣賞一部劇情片那麼有趣。」

第二種無聊,是植根於恐懼的無聊。在禪修時,我們不習慣在毫無內在活動的狀態下安住。太安靜的感覺使我們發慌;如果將自己完全放鬆,進入那片虛空之中,我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想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基本上,我們放不下自己。

然而,根據米龐仁波切,無聊正是修行的好機會,我們可藉由觀察無聊,徹底品嘗一下無聊的滋味,對治它,看穿它的面貌,用它來評量自己是否進步了。仁波切說:「如果不向這股衝動(因無聊而想放棄禪坐)屈服,就能開始收割無聊所帶來的成果。」

對治之道是:「首先,我們要做的是,讓自己安住於無聊當中。端坐在蒲團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們也了解這點,所以,不妨就讓自己安住其中。

我們可能會陷入自我,而變得目光呆滯,整個世界感覺既遙遠又模糊。這時我們或許並未完全專注於修行,但身心卻放鬆到能體驗這份單調,而不想向外追求樂趣,或遠離這個空間。於是,內心開始接受無聊是寧靜安住(奢摩他)的一部分,這就是進步。
  
在禪修時,我們到底對什麼事物感到無聊?那事物並非寧靜安住,雖然禪修可能是觸媒。讓我們真正感到無聊的是,自己一再重複的思惟模式。雖然這些模式對我們而言,已可預測且清晰可辨,但它們仍不斷地生起。

不久,我們的無聊呈現出更豐富的樣貌。它不再如此貧乏,而變得寬闊、舒適又令人慰藉,我父親將此稱為『冷性的無聊』。這是一種突破,我們已發現,禪修不是要滿足於想找樂趣的需求,或增強『安適區』。為了獲得這個發現,我們必須徹底地無聊。」


當我們感到無聊的時候,正是修行的最佳機會!你可以告訴你自己︰「好極了!我覺得無聊透頂!進步的機會來了。」宋代大慧宗杲禪師在其《省力處》卷中有言:「且暫將這作聰明說道理底,置在一邊。卻向沒撈摸處,沒滋味處,試撈摸咬嚼看,撈摸來撈摸去,咬嚼來咬嚼去,忽然向沒滋味處咬著舌頭,沒撈摸處打失鼻孔,方知... 我為法王,於法自在。」好一個無聊!儘管坐下去吧。

2007年12月2日 星期日

台北香巴拉一日禪(Nyinthun)

親愛的朋友們:

台北香巴拉將於12月8日週六舉行一日禪(Nyinthun),
Shambhala Taipei would like to invite you for a day of meditation on Saturday, December 8.

歡迎各位踴躍參與!也歡迎你邀請你的朋友一起參加共修!!
Please feel free to join us.

地點:北市仁愛路四段426號3樓 (光復南路口)日月書院。捷運站:國父紀念館3號出口
時間:早上九點(準時起香。請早一點到場。)至下午五點
連絡人:蔡居士
電話:0918-525252
e-mail:chiafen.tsai@msa.hinet.net

(Photo: Enku Buddha statue.)

2007年12月1日 星期六

身體與心靈的同體一致(Synchronizing Mind and Body)

我們並不總是「活在當下」的,事實上,當我們檢視自己時,我們不是活在雲端——活在對美好未來的夢想和憧憬裡,就是活在過去——活在對過去種種的追懷、甚或悔恨中。吃飯的時候,我們望著電視或書報;走路的時候,我們心想人情事故。每一刻我們都不在當處。一行禪師在《橘子禪》當中提到的,品味吃一片柑橘的酸甜滋味,在我們匆忙迷離的心思圍繞中,卻是很難去體會得到的。

米龐仁波切在《心的導引》(周和君翻譯,橡樹林出版),點出這種我們都常有的情境:「困惑的心將大部分的時間,虛耗在追逐各種對象──從這個妄念到下個妄念,從聲、色到嗅、聞,從感覺到欲望,乃至挫折、失望。迷惑的心一直處於短暫的好奇狀態,不論在何時,我們的意識都是片斷的,且散逸到不同的方向。然而,當雷聲撼動天際時,我們的注意力突然變得非常集中。在那一剎那,散逸的心又恢復到完整狀態,完全專注於雷鳴,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我們全然地在雷聲上進行禪修。」在那一刻,我們是處於當下的;可是極為短暫。但經由不斷地反覆修習,我們的心更強壯,也更能安住不動。所謂「定力」,其中有縝密的覺察觀照之力。

創巴仁波切也這樣開示:

「身體與心靈的同體一致不是一個概念,或某一個人為了增進提升自我,所隨意想出來的技巧。更確切地說,它是如何做一個人,以及如何共同運用你的感覺、你的心靈和你的身體的一個基本原則。」

「本初善的展現,總是不離溫柔和善──不是薄弱無力、欠缺熱情、蜜奶安適般的溫柔,而是全心全意、活潑有生氣、頂天立地的溫柔。就此而言,溫柔來自體驗心中沒有疑慮,或肯定無疑。心中沒有疑慮或疑惑,與接受、信服一個哲學或概念的正確性無關。它不是指你要等到你對你的信仰毫無疑問之後,你皈依或服從某一個人所發起之宗教聖戰。我們所談論的,不是無疑的人變成傳播福音的鬥士,準備為了他們的信仰而犧牲生命。沒有疑惑是指信任你的心,信任你自己。沒有疑惑是指,你已經和自己連結在一起,你已經體驗了身體與心靈的協調合一。當心靈和身體同體一致的時候,你沒有疑惑。」(摘自《覺悟勇士》,邱陽創巴仁波切著。由項慧齡翻譯,橡樹林文化出版)


經由禪修,幫助我們連結起風馬能量,我們便能耳清目明、身心平衡,我們於是能銜接當刻光明無瑕的美善。以智慧作觀薰修,我們能夠看到自我的虛幻不實,使我們從黑暗和痛苦中解脫出離。勇士菩薩的修道之旅,始於當下,不管你在做什麼──是在蒲團上、亦或是在蒲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