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千五百年以前,在炎熱的氣候中,佛陀走在浩瀚黃濁的恆河邊,他所見、所想的,是什麼呢?眾生的痛苦,千百年來,未曾減輕;經由無明,對自己和他人所造成的傷害,也未曾衰減。我們仍是在貪、瞋、痴的泥沼渦漩裡打滾。只有一些聖者,追尋佛陀的腳步,親證那無可摧毀的本初善性,得到解脫與大悲之樂。
千年以來,佛學上種種的言辭、名相、論證解說,無非是要一窺佛陀智慧的深奧廣袤,在五濁惡世的洪流熱塵裡,期能感受一些恆久的清涼。凡居高處的,必將流下;凡低卑的,必將昇起。遷流轉變的無常世事裡,所謂的成功、名譽、富貴、榮華,都不過是過眼煙雲。你想牢牢去執著的,是些什麼呢?你真的能嗎?我們所真正需要的,不過是愛——一種比愛自己,還要多一些的愛。一種大愛。一種能給予也能接受的、順暢流動的愛。一種比時空、肉體的限制,還更形超越的愛。
在邱陽創巴仁波切的《動中修行》(Meditation in Action)一書裡(靳文穎翻譯,眾生文化出版),他談到佛陀的例證典範,跨越時代,光輝不減。創巴仁波切使用的意象非常鮮明,彷彿,把我們也帶回那金黃色烈陽的大地年光:
「佛陀說教弘法約四十年,窮其畢生,從印度一端走到另一端,他不騎象、不騎馬、不乘馬車,而是赤足踏遍印度。我猜想,如果我們之中有任何人在當時見到他或聽到他講話,一定不會像我們現在以為的演講那樣——那會只是簡單的談話而已。重要的並不在於他說些什麼,而在於他所創造的整個情境; 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具有無比精神力量,使他可以控制整個現場,而是因為他自然地真實——正如我們每個人都可能做到的一樣。
因此,不待他開口,他的法教已經傳授給大家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佛經中讀到天人、阿羅漢以及印度各處的各色人等,都前來會見佛陀、聆聽他的法教,並且都能夠領悟的原因。人們不須發問即可自動獲得解答,這是一種絕妙的溝通方式。佛陀從未宣稱自己是上帝或任何天神的化身,他只是個經由某種歷程、而達到證悟的普通人而已;同樣地,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至少有部分的可能性,可以達到證悟。
我們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言辭並非唯一的溝通方式。 在我們尚未說出什麼、甚至只說「哈囉」或「你好嗎」的時候,溝通已經開始; 有時在我們講完話之後,溝通仍然在繼續。整件事必須以一種非常方便善巧的方式來處理,要很真誠,不能以自我為中心,如此才能不落入二元對立的觀念,同時,正確的溝通方式也才得以建立。
我們唯有經由個人的求道經驗,才能達成此一目標,單就別人的先例有樣學樣是無法成事的;不論是苦行,或其他的預設模式,都不能供給答案。我們必須自己踏出第一步,而不能只坐待它來自現象世界、或來自其他的人。
如果我們在家中打坐,不巧地又住在鬧區,雖然我們無法因為自己需要安靜,而讓車子都停下來,但是至少可以讓自己停下來——我們可以接受噪音,噪音當中也包含著安靜。我們必須讓自己進入其中,而對外界無所期盼,如同佛陀所做的一樣; 我們也必須接受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只要我們對任何情況都不退縮,情況就永遠能夠成為可供我們利用的方便工具。正如經中所說:「法在起始是善好有益的,法在中間是善好有益的,法在後來亦是善好有益的。」換句話說,法(Dharma)永遠不會過時,因為基本上,情境總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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