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1日 星期五

大觀覺知,慈悲自然


若要探討六道,我們必須開始更完整、全面地去看情況,此即止觀之觀(vipashyana。巴利文:vipassana)。我們不僅要確知每一行動的細節,還要知道整體的情況。

「觀」涉及了對空間的覺知,亦即曉得精確的動作是在什麼氣氛中發生的。如果我們能看清自己行動的每一細節,這種覺知也會造成某種空間。對小規模情況的覺知也會帶來對大規模情況的覺知,從而產生全面的覺知——大觀(mahavipashyana。巴利文:mahavipassana)。

所謂大觀禪修,是覺知通盤模式,而不專注細節。我們開始看出自己的幻想模式,而不浸沒其中。我們發現我們無須跟自己的投影鬥爭,發現那座把我們和我們的投影分開之牆是我們自己製造出來的。能透見「我」之無實性的是般若(prajna)或超然智慧。當我們瞥見般若,身心自安,因為我們知道自己無須再維持「我」的存在了。我們敞開得起、佈施得起。能如是看出另一種跟自身投影相處之道,這會令我們非常喜悅——此即初地菩薩的境界。我們進入了菩薩道、大乘道、敞開之道,具有熱情的敞開之道。

在大觀禪修裏,我們與所觀之物間有著廣大的空間。我們知道有此空間,而此空間內無事不能發生。這裏所說的發生,不是相對地或對抗地發生在這兒或在那兒;換言之,我們不把自己那些概念化的想法、名稱及分類強行加在感受上,而是直接體會每一情況中敞開的空間。如是,我們的覺知變得非常精確,而且包容一切。

大觀禪修的意思是還事物本來面目。我們發覺這用不著我們費力,因為事物本來就是如其之本然。我們不必以還其本來面目的心態去看它們;它們當下即是本來面目。我們就這樣開始對敞開與空間有了真正的認識,真知自己有活動的空間,真知自己無須力求覺知,因為我們已有覺知。故說大乘道是敞開之道或寬道,它意味著虛心甘願讓自己覺醒,讓自己的本能天性發揮出來。

以前我們討論過留出空間,以便溝通,但那種作法是非刻意和自覺的。我們修大觀禪修時,不是僅看著自己與人交談,刻意留出空隙,刻意等一等;而可以說是,在談話當中自有空間餘地。聽其自然,不再計較;不把「順其之本然」據為己有或據為自己的創作。敞開、聽任、放下。於是覺境所有的那種自發性就出現了。

《大乘經》講到三種人:完全準備好敞開、即將準備好敞開、具有敞開潛能的人。有此潛能者是對敞開有興趣的聰明人,但他們不給此潛在的本性足以發揮的空間;即將準備好的人心胸開放,但他們過分地監視自己;完全準備好的人聽過「如來」這個秘密口令,「如來」意即:有人已經成覺了,有人已經得度了,那是敞開之道,那是可能的,那是如來道。因此,不管如何、何時、為何,只管敞開。那是一美妙之事,別人早已得證,為何你尚未如此?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跟其餘的如來分開?

「如來(Tathagata)」意謂「體證真如(tathata)者」。換言之,如來這個觀念是一種啟示,是一個起點;它讓我們知道別人早已圓滿成就,別人早已證得。這種「覺悟」、敞開、沈靜的智性本能,早就啟發過某些人。

菩薩道適合勇者,適合深信自心本具強大如來性者。真正因為「如來」之類的觀念而覺悟的人,即是修菩薩道者,修勇士道者;他相信自己有走完全程的潛能,信賴自己的佛性。「菩薩」的意思是:「敢走菩提道者。」「菩提」的意思是「覺」或「覺境」,這並非說菩薩必已完全覺悟,而是說他願行覺者之道。

菩薩道是由六種自發性的超然行為或六度所合成。此六度是:超然的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這些善行,梵語名「六波羅蜜多(the six paramitas,六度)」,因為「波羅」(param)的意思是「彼岸」,「蜜多」的意思是「到達」(ita),「波羅蜜多」就是「到彼岸」(paramita),意指菩薩行必須有遠見,必須有不以自我為中心的超然見解。菩薩不是力求美好和善,而是自然慈悲。


摘錄自邱陽創巴仁波切《突破修道上的唯物》 Cutting Through Spiritual Materialism。繆樹廉原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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